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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飞碟白梅花》全文_作者:马大勇

发布时间:2023-07-15 16:36:4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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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寂寞玉女祠

女考古学家杨仪琴,沿着盘曲于丘陵丛中的简易公路大步走着。路旁山丘,松林茂密,林间垒有不少古坟,都已被挖开一个个大坑,碎棺木、死人骨到处乱扔,令人触目惊心。

杨仪琴要到丘陵深处的松山古镇去,寻找一座道教的玉女祠。

松山镇坐落在古驿道旁,曾是繁华小镇,镇外那么多古坟就是证明。至今镇旁还残存着半圈土城墙,墙内一片片青砖瓦房,一条条麻乱穿插的石板小巷,巷里到处是石狮、石鼓、石狗。杨仪琴走在巷中,像是回到了一个久远的年代,可是,那道观在镇上的何处呢?

杨仪琴踟蹰着,见一扇房门前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,安闲地晒着太阳,便问:“阿婆,请问,去玉女祠往哪里走?”

“咦,你去玉女祠干什么?”老人惊奇地抬起头,“早年玉女祠很漂亮,可文化大革命把它革成垃圾场啦!”

老人很熟悉玉女祠0杨仪琴一喜,忙恭敬地说:“阿婆,我姓杨,特地来实地考察玉女祠。它虽已被破坏,可听说还残存着些古建筑、壁画,是研究道教的珍贵史料,您能帮助我吗?”

老人激动地站了起来:“杨同志,我以前就是玉女祠的道姑啊!”

于是,这位姓吴的老太太,领着杨仪琴向玉女祠走去,边走边絮絮叨叨地说:“玉女祠建于明朝,供着玉帝、王母,后来又供了位玉女神,香火更盛了。有大殿三座,房屋三十间,还住有十几位道姑,我就是其中之一。谁知‘文革’一来,我成了封建渣滓,被挂牌游街,只得还了俗,玉女祠也被砸了,唉!”

她们拐入一条小巷,吴阿婆指着一面残破砖墙说:“这就是玉女祠了,现在成了卖古董的地方啦!古董都是从镇外古坟里挖的,罪过呀!”

杨仪琴大吃一惊。墙下有十几个地摊,放满了陶瓷器、铜钱、玉饰之类,人来人往,好不热闹!她在一处地摊前蹲下,拿起一件青花瓷瓶:“这东西不错,从哪里来的?”

地摊主人、一个中年大汉,忙殷勤地说:“您要买吗?八十块!我刚从古墓里挖的,货真价实!只是别人挖出太多,价钱跌了,我便宜卖啦!”

“你不知道挖掘古墓犯法吗?”

“犯法?这年头,谁还管这个!要想富,挖古墓。”

杨仪琴无言以对,放下瓷瓶,跟吴阿婆走进玉女祠内。祠中野草过膝,荒凉破败,幸存的一座大殿、几间破屋上,尚有雕花窗棂、石雕柱础。一股肃穆之气,还在院子中残存。

杨仪琴感叹着,推开大殿歪斜的木门走了进去,只见殿里昏暗凄凉,蛛网层层,神坛香桌和神像荡然无存。吴阿婆叹着气说:“这里的香火已经断啦!殿里原先有玉皇、王母、玉女的像,宝像庄严,一直显灵。当年,那造反派头目爬上大殿殿顶,谁知脚一滑,摔了下来,当场断了气!那头目造了不少孽,人们恨死了他,都说是玉女神显灵,把他推了下来!这伙人才没敢拆殿……”

经过数日考察,杨仪琴与老道姑已成为好友。一天下午,道姑让杨仪琴看到了玉女祠最珍贵的文物。原来在大殿夹墙中,还隐藏着一座壁画宝库!

壁画总面积约四百平方米,都是传统的工笔重彩画,虽年代久远,但拂去尘埃,色泽尚很艳丽。画的内容取材于道教传说,像玉皇降生、老君骑青牛出函谷关、王母于瑶池畔开蟠桃宴等。神仙们百态千姿,或下棋饮酒,或弹琴作画,或驾鹤乘龙,或观花采芝。仙女们则翩然起舞,彩袖云雾般飘荡在碧树琼葩、雕栏玉砌之畔,真是气象宏伟,撼人心魄!喜得杨仪琴连声说:“太妙了!这是无价的瑰宝啊!”突然,她的目光落在东墙一幅壁画上,那上面绘着一座石山,山上有千株万树自梅花竞相开放。梅花林中,有一个庞大的飞碟!

“飞碟!”杨仪琴大叫一声。她怎能不震惊!这古壁画上,竟绘有一架雪茄形飞碟!它用墨线勾勒,朱砂涂染,有两扇圆窗在头部,射出淡绿光芒,尾部吐着火红光焰,划破蓝天。飞碟上方又画有一只大黑蜘蛛,正驾着黑云逃跑!她忙问:“吴阿婆,这飞碟是怎么回事?”

“什么飞碟?这是玉女神下凡时骑的飞龙!”

杨仪琴莫名其妙。当晚,她住在吴阿婆家里,听着吴阿婆缓缓讲述玉女神和飞龙的来历……

玉女祠本叫玉皇观,始建于明朝,到清朝康熙年间还很小,只有几间房子,仅住着位精通医术、气功的老道姑——茂贤法师。

康熙十年正月的一天,天上白云簇簇。忽听一声霹雳,云中钻出一条赤红色飞龙,圆睁绿眼,飞舞在碧空中,顿时红光满天。又一声惊雷,云中飞出只巨大的黑蜘蛛,狰狞可恶,吐出道道闪电,紧跟着赤龙追来。天空中乌云乱翻,电闪雷鸣。乡民们无不大惊,都集中在玉皇观,诵经拜神,祈祷平安。

不一会儿,一团火球闪着红光,砰然坠落在松山镇附近一座开满梅花的山丘上。茂贤法师便说:“赤龙下凡,是我们一方百姓的福气,快去祭它,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吧!”于是她口诵经文,乡人执着香烛爬上梅花峰顶,祭那飞龙。不料红光里忽然走出一位白裙黑发的仙女,众人无不惊骇,一起朝她跪倒,而仙女却只顾怔怔出神,并不理会。不觉夜幕已降,茂贤大胆地说:“夜色已至,仙姬在山上不便,请随我回去憩息,如何?”仙姬便由茂贤扶回了玉皇观,住了很久。众人把她当做女神,集资供养着,还大兴土木,把玉皇观改建成规模更大的玉女祠,绘了壁画,塑了玉女像。十年过去,这位玉女在一夜间突然不见了。几百年来,玉女祠香火极盛,可惜玉女像毁于“文革”,现在只剩祠中这一幅壁画。

听完讲述,杨仪琴惊诧无比。如此看来,那少女很可能是外星人,她乘坐的“飞龙”也很可能是雪茄形飞碟。

二、梅花仕女图

杨仪琴辞别吴阿婆回到省城,向有关文物保护单位汇报丁玉女祠内发现壁画的事。保护的事尚未进行,已有人捷足先登了,他就是杨仪琴的十七岁的儿子星翼。星翼平时最爱读有关野人、恐龙、百慕大一类的书,现在,他整天缠着妈妈,要她详细说出发现壁画的经过,越听越入迷。

“妈,我要去玉女祠,亲眼看看那些壁画!”

“行,你也该去见识一下,可我没空带你去。”

“妈,不用麻烦你,这个星期天我就自己去!”

两天后,在玉女祠内的壁画前,星翼久久徘徊,心潮难平。下午快三点了,还要坐车赶回城,他恋恋不舍地走出玉女祠。祠外的文物地摊,仍是那么热闹,这些古坟中的瑰宝,任意出卖,使之滚滚流失!星翼心中充满愤怒。耻辱啊!

星翼徘徊在地摊前,在一位丑老汉摊前蹲下顺便问价:“这只瓷笔筒和石砚多少钱?”

“一样五十!”

凭着从妈妈那儿学得的一些鉴别文物的知识,星翼道:“这些都是清朝的东西。”

“啊!太对了!小老弟,这些正是清朝古坟的东西!看来,你是识货人,走!我家里有幅古画,你看看,估个价!”

“古画?”星翼犹豫了一下,等丑老汉收拾了摊档,跟着他到了一座破烂的小木楼上。丑老汉小心地捧出一幅卷轴画来:“小老弟,不瞒你说,我挖的古坟,是清朝有名的茂贤法师的坟,挖出的就只有那石砚、笔筒,再就是这画,你看看吧!”

“茂贤?不就是……”星翼惊诧地忙把画轴打开。啊!这是一幅工笔重彩的仕女图!画着一个白裙黑发的少女站在白梅花丛中。他忙问:“多少钱?这画多少钱?”

“小老弟,这画已给一个专门买卖文物的老板看过,他也吃不准,便拍了张照片给深圳大老板送去,我等了许久也没消息,就卖给你吧!你看值多少钱?”

星翼一惊:“有人看过这画?我马上给钱!我身上就五十元、我戴的这手表,还值三百元,也给你,共是三百五十元,行吗?”

“就这点?好,我等着买酒喝,卖给你啦!”

星翼交了钱、表,抱着画轴走了。他刚走不久,一个男青年领着一名腕戴大金手表、手拎密码包的中年人闯进了丑老汉家。丑老汉正在喝酒,见了那男青年,醉醺醺地叫道:“老三,怎么现在才来?”那老三应道:“我不是上深圳了吗?这位是我的小叔,大老板石知义先生!快拿那画出来,石先生要买!”

“啊?这这……”丑老汉醉意全消,“你来晚了一步,画卖掉了……”

“什么?”老三咆哮起来,“好哇,你这醉鬼!”那石知义倒很镇定:“先生,你什么时候卖的?”

“就是刚才呀!快追,那小子跑不远!”

星翼抱着画,已上了汽车,丑老汉远远看见,大吼:“就是他!”汽车已缓缓开动,石知义急了眼,记下车号,忙花高价雇了一辆农用小卡车,跟踪而去,直跟到城郊长途车站,又上了公共汽车。车上,星翼抱着画,闭目养神。他很累了,但心中甜甜的,他得到了一幅宝画。他没注意到,一双饿狼似的眼睛已盯住他,直到他下车进了家门。

见到古画,杨仪琴大喜,她和儿子心醉神迷地欣赏着。

这幅工笔重彩画,是绢本、立轴,长176厘米,宽56厘米,年代虽久,色彩仍很艳丽。画的最上方绘着淡云,云中有乳白色的暮月和一颗淡金色硕大的孤星。星月下绘一座雪峰,绕峰清溪一道,漂着碎冰。溪两边长着数株白梅树,疏密穿插,繁而不乱,树上缀满了梅蕾。偶有几朵梅瓣微吐黄蕊,似有暗香潜来。

梅花深处,缕缕缥缈雾气中,一只赤红雪茄形飞碟旁,一位穿玉白色长裙的女郎,腰束金带,宽袖飘飘凌风,高俊秀洁,背对着人倚立在一株老梅上。她右手持一枝白梅,微侧着头,乌发齐腰,遮住她的脸,仅微露她脸部一段曼妙曲线,但她那端庄华贵,若有所思、若有所得的神志,仍跃然绢上,令人迷醉!

画面右侧有一行纤秀行书,使它更加典雅:“藤床纸帐朝眠起,说不尽,无佳思。沉香断续炉寒,伴我情怀如水。笛里三弄,梅花惊破,多少游春意。小风疏雨萧萧地,又催下千行泪。吹箫人去玉楼空,肠断与谁同倚!一枝折得,人间天上,没个人堪寄!”

这是李清照悼念亡夫的《孤雁儿》词!难道画中女郎也与李清照一样,爱人已逝,她折梅难寄么?

从这天开始,星翼陷入了痴迷,一有空就坐在画幅前遐思。古代画师多可恶!为什么不画女郎的正面?她的真容是什么样?唉……

这天,星翼正楞着,门铃响了。杨仪琴开了门,一个歪眼斜鼻的家伙和一个满身名牌货的西装客闯了进来。她问:“你们找谁?”

“就找你,杨女士!”那西装客笑眯眯的,杨仪琴便让座。西装客先说道:“杨女士,我是深圳商人,很喜欢收藏古董文物。我听说您购买了一幅古画,特地来请您转卖给我收藏……”

来者正是石知义和老三。星翼一听他们的来意,就大叫起来:“什么,买画?别妄想!”

石知义忙道:“小兄弟,我知道你买这画才花了三百多,今天我带来了十万元,十万哪!……”

“不!这画是国宝,我们将献给国家,决不会出卖它的!”杨仪琴冷冷说道。石知义一惊:“怎么,嫌少?”星翼不听他罗嗦,拉开了房门道:“我们不会让这画流失异域的!请吧!”

石知义二人悻悻而去。星翼抬眼看着墙上画幅,忽地叫道:“呀,奇怪!这画色彩变得更艳,梅蕾更晶莹,雪岭也更白了!”母子俩再仔细看看,没错,画的颜色鲜艳夺目,连梅花丛的女郎的脸也稍稍侧过来了一点,优美的脸部曲线显露更多,像在对人含笑一般。星翼叹道:“绝了!难道这女郎是活的?”

三、启齿诉衷情

星翼仍然每天对着画轴发愣,他是多么渴望能看到这画中人的真面目!这神秘的外星少女,为什么不转过身来,与自己倾心交谈?为什么背转着身子?

这天夜里刮起大风,画轴砰然落地。睡得迷迷糊糊的星翼忽然翻身起来,赶紧捡起画轴,拂去尘灰,把画挂好。突然,他睁大了眼睛。

啊!他看见了什么?画幅上,色彩已一片模糊,变成像彩电图像紊乱时那种彩色雪花纹,闪动不停,逐渐又形成完整的图像,形成又一幅美丽的画!画上背景依旧是月夜雪山梅林,可万树梅花,却都已徐徐盛开,如银霞簇簇,梅林中的素裙女郎,真的转过脸来了!

那是多么皎洁鲜艳的太阳!她明眸如星,魅力无穷!脸颊透着娇红,黑发如云,手执梅枝,倚在古梅树干旁。她是活的,是有知觉的!她裙裾不停飘舞,仿佛一移脚步,就能走下画幅!星翼喃喃地说:“你有什么话要说吗?请说吧!”

画中少女真地开口了,是细弱清润的声音:“我确实有话要说,星翼!你是有缘人,你能带上画去松山镇旁的梅花峰吗?峰下有条溪流,你沿溪而上,小溪尽头有个深洞,你步入洞中,一切疑问就都有答案了!”

“我去!一定去!”星翼冲口说道。悲哀的女音哽咽了:“多谢,多谢了!你去吧!”说完,女音沉寂了,画幅又恢复了原样。

不管星翼如何哀求,妈妈不许他再去松山镇,怕耽误功课,他又不想泄露心中的秘密,只能忍着。直到放寒假的第一天,他才有机会瞒着妈妈,抱着画轴像出笼鸟似地到了松山镇。

星翼先到那还俗道姑吴阿婆家询问去梅花峰的路怎么走,问清后便大步流星向梅花峰走去。他没料到,那镇上的丑老汉已发现了他,叫来了人。他正走着,肩上被人一拍,他回头一看,是那个丑老汉:“小老弟,还认得我吗?”

星翼全身一颤,望着这老头眼中射出的凶光,忙问:“你这是——干什么?”丑老汉冷笑:“不干什么,把画留下!”一旁的老三,晃着手中的匕首狞笑着,一步步进逼,把星翼逼到了墙边上!

这时是大白天,街上人来人往,旁边有一饭馆,里面也坐满吃饭的人。可这些人竟都装做没看见星翼被围,没有一个敢上前拦阻!只有饭馆门边一个正在吃饭的青年,高大英俊,目光有神,却又隐含着一股悲伤之情。他见星翼被围,放下筷子,用手一指,仿佛有一股强力从他指间射出。

歹徒们惨叫连声,狼狈逃窜。那青年忙拉着星翼,走到镇外。

星翼惊魂初定,连声说:“谢谢你!谢谢了!”那青年漫不经心地说:“不用!”他又陷入了愁思,眼里满含哀愁,转身就走,竟不再多说一句话。

四、天龙α星女

梅花峰上,有山溪淙淙流淌,溪旁梅树含苞,这些景色与画卷一模一样!此时暮月已经升起,星翼如痴如醉,沿着山溪一步步走入梅林深处。寒鸟啁啾,晚风阵阵,一簇簇凝露梅苞如白雪般映着浅浅月光摇曳,偶有数朵花先开,暗香沁人肺腑。溪水源头,是个山洞,星翼的心咚咚狂跳,走入洞中。

洞内一片漆黑,但星翼刚进去就亮起明亮的光,也不知光源在哪里。洞里很宽敞,有湿润的云气袅袅升腾,到处是钟乳石,泛出莹莹白光。星翼看着手表,表不知何时停了。再看指南针,不停地乱转,说明此地磁场异常。他把手中画轴铺在一张天然石桌上,喃喃说:“我已应约来了,谁来回答我的疑问呢?”

“我!”画轴发出了声音。画卷中冉冉腾起白色光雾,渐成人形。一个素裙黑发、手执梅枝、脸带哀苦微笑的女郎,与画上少女一样,却和真人般大小,站在星翼面前!星翼惊得目瞪口呆:“你,你是人吗?”

女郎苦涩地一笑:“我只是一团信息波。这幅画,实际上是特殊材料制成的,画轴能在这磁场异常的山洞里,发射信息波,画幅则是一块由玻璃纤维织成的薄如蝉翼的电脑荧屏,能变幻出许多画图。”“请问画中人叫什么名字?”女郎落泪纷纷:“画中人是素绡,她就是我啊!我的躯体,已在几百年前死去,但我的遗传密码,还贮存在信息波中,流存在宇宙里……你坐下吧,今晚我把一切都告诉你……”

云烟袅袅,如梦如幻,女郎——素绡的悲声在洞中轻响,星翼痴痴地听着。

“星翼,我是外星人。你看那幅图上,明月旁有一颗硕大的星辰,那就是我的家乡——天龙α星。天龙α星人相貌与地球人十分相似,他们本来就是地球人。在一次核大战中,地球遭到灭顶之灾,残余的人一部分乘飞船逃到了天龙α星,繁衍下来;另一部分人过了很多年才重新发展成今天的地球人。所以α星人常返回地球,寻根访祖……

“α星上,由一群野心勃勃的军人统治着。他们企图倚仗着α星发达的科技统治宇宙,派出大批人马,到处扩张。热爱和平、反对战争的人被他们称为异端分子,遭到他们的迫害。

“我和我的未婚夫嘉斯都是‘异端分子’。我是研究宇宙地质学的,一次,我接到命令要去遥远的天域考察矿产资源。我们商定,考察归来,马上举行婚礼。谁知道,这一分别,竟成永诀!

“我考察归来,在途中获悉,我和嘉斯参加的反战地下组织遭到破坏,嘉斯下落不明。我正不知所措时,迎面冲来一只巨大的扁圆黑飞碟。我一看,是我的顶头上司特多克,一个毒辣的好战分子的飞碟!

“特多克一见到我的飞碟就发出命令:‘你这异端分子,赶快投降吧!’我赶忙驾飞碟逃入茫茫宇宙,慌乱中,钻入了时空隧道,逃到了地球上空。特多克也死死追到,用激光炮向我猛击。我急忙还击,把特多克打跑,我自己的飞碟也被击伤,被迫降落在地球上。后来我才知道,此时是中国清朝康熙年间,我的飞碟竟被当成了飞龙。”

素绡心中充满惆怅,自己已成了天龙α星好战分子的死敌,再也休想回家乡去了。她走出飞碟,在茂贤小道观中住下,虽语言不通,但茂贤把满腔慈爱倾注在她身上,她很快习惯了这种生活。

一日吃过晚饭,茂贤让素绡安歇,自己取来本《易经》在清幽油灯下诵念。素绡并不就睡,望着她手中的线装本,双手比划着,眼中闪烁着热切的光。茂贤忽地明白了:“哦,你想认字?”素绡欢喜地点头。茂贤很高兴:“好孩子,我一定教你!不知你在天宫中叫什么名字,我替你取一个吧!嗯,你是在梅花盛开时降落的,肤白如玉,又穿着素白长裙,真像一朵白梅花,你就叫素绡吧!”她提笔写了“素绡”二字,素绡提起笔来,学写了几遍就写得颇像样了。

斗转星移,十年已过,素绡一腔哀怨却如游丝般割不断。她感染上疾病,咳嗽发烧,饮食不进,很快卧倒在床,吃什么药都不行。梦境里时时出现一张英俊的脸庞,烧炙着她的心。

“索绡,醒醒!”茂贤慈爱的声音在呼唤。她用手巾拭着素绡额上的虚汗,把了一阵脉,叹息道:“素绡,你郁积太久的心病,加上你特有的体质无法应付人间的疾病,你的病已非药石可治啊!”

素绡虚弱地轻轻点头。她知道,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,得想法实现自己最后的愿望。

素绡——坐在星翼面前的一团波,如泣如诉讲述着。星翼听得呆了:“你的愿望是什么呢?”

“我的愿望很简单……我离开故国三百多年,我和恋人都已死去,再无法相见。我盼着能把我的遗体运回家乡,与恋人合葬……我相信,地球人科技水平会不断发展,总有一天会掌握星际航行技术。那时候,隐在画轴中的波也就是我,就可以请求一位至诚君子,把我的遗体运回天龙α星。我在地球上折下一枝梅,一定要带给他。”

“我制成功后,把画给了茂贤法师保管,然后悄悄来到这个洞中,躺入玻璃棺,永远安息。这玻璃棺是飞碟上的备用品,在画轴上有一微电脑,收集各种信息,判断好人与坏人。当画幅落入你的手中,你与母亲不为重金所动,所以画幅上梅蕾渐渐绽开,我渐转过脸。我希望你能驾驶飞碟,戴着我的遗体,飞到天龙α星,让我与我的恋人合葬。”

星翼至此恍然大悟,他心中充满了同情和惆怅:“好!我一定帮你!”

五、真假古画图

应该怎么帮那可怜的素绡呢?星翼回到家竟发现门上有一把牛角尖刀,插着一封信!他吃惊地拔下刀拿信一看,上面写着:“小子:你的老娘在我们手中。限你24小时内带画轴到东郊水泥厂废厂房交换。不准通知警方,否则待死!——知名不具。”读完字条,星翼心跳如鼓。他的父亲远在外地工作,没有一个人可以商议。怎么办?

忽然,星翼脑中灵光一闪。他平时很爱画国画,因为太喜爱这幅梅花仕女图,特意又临摹了一幅,准备将来以真迹献与国家,摹本留作纪念。这幅摹本已送去装裱,何不把它拿去,救出母亲?星翼取出摹本,正欲出门,急促的敲门声骤起。星翼打开门一看,丑老汉和老三闯了进来,后面跟着叼着烟斗的石知义。

老三说:“我看你磨磨蹭蹭,不打算救你的老妈了?”

星翼说:“我妈妈在哪里?不见到我妈,你们休想拿到画。”

石知义做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:“我们是先礼后兵,只要你交出画,我保证兑现——立即放你妈妈,还给你们10万元!”

丑老汉东瞅西瞧,发现桌上放着一画轴,便伸手去抓。幸好星翼手快,一把将画抓去,退到厨房。石知义三人一哄而上,星翼“叭”的一声打开天然气炉灶,历声说道:“你们不放人,我就烧画!”

老三掏出匕首:“你敢烧,老子宰了你!”

石知义连忙推开老三:“小兄弟,鄙人生平最爱的是收藏字画,扣押你母亲全出于无奈。只要你将画给我,条件吗,好说……”

星翼说:“不管你怎么说,不见到我妈妈,你休想拿到画。”

石知义向老三努了努嘴:“你去把杨仪琴带来,再把那箱钱也提来。”

老三挺不情愿地嘀咕着走出去,不一会儿杨仪琴被老三用手枪抵着后脊梁,走进屋里。杨仪琴见状,急呼道:“星翼,千万别把画给他们!”

星翼说:“妈,为了救你,我只好答应他们用画换人!”

“不,不,决不能——”

“妈,没办法,我只好把这一幅画给了他们!”

“这幅画?”杨仪琴仿佛明白了什么。

星翼哗地展开画轴,一幅“梅花仕女图”呈现在石知义面前,石知义眼里闪着贪婪的光,扑了过去:“呀,真是极品,极品!老三,你的情报准确,有眼力……我要大大奖励你!”

星翼卷好画轴,镇定地说:“石先生,我们讲信义,就怕你们不讲信义。我要求你的人把武器放下——”

石知义立即命令道:“老三,照他说的做!”

老三也斜着眼睛,盯了石知义一眼,只好照办。

星翼将手枪和匕首扔到窗外,把画轴交给了石知义。

石知义拍拍皮箱:“这是十万。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,我们后会有期!”

石知义抱着画卷和老三、丑老汉匆匆走了,杨仪琴连忙关好门,急急问道:“你给他的是——”

“是那张临摹的画,刚裱好。幸亏他没发现。”

“看来那个石知义是内行,厨房里光线不好,他没看清楚,说不定待会儿他们还得回来。”

“我们马上报警。”

星翼抓起电话,悄然无声,原来老三早已把电话线割断。

咚咚咚,急促的敲门声又响起。

星翼紧紧握住匕首,杨仪琴也抓起一把菜刀,紧盯着房门。

房内静得出奇。

星翼轻轻走到门背后,从门洞朝外看。“哦,是他!”连忙放下匕首,去开门。

杨仪琴忙问:“他是谁?”

六、相会竟成永别

星翼打开门,一位面容清癯的青年男子站在面前。他,正是在松山镇打跑老三和丑老汉,救出星翼的人。“我们是老朋友了,对吧!”青年说。

“欢迎你,欢迎你到我家作客。”星翼跟青年握了握手,忙向杨仪琴介绍,“他在松山镇帮了我的大忙。”

青年很有礼貌地向杨仪琴鞠躬:“伯母,我叫嘉斯。不瞒你们说;我是从遥远的天龙α星来的……”

星翼惊得大叫:“天龙α星?”嘉斯点点头,不明白星翼为什么吃惊。“对,天龙α星离地球极远,但我驾着飞碟从时空隧道来到地球上,只花了很短的时间。我要寻找我的未婚妻,我们已经分离很久了……”嘉斯喃喃地说着,话语中充满了悲伤,“她是反战秘密组织的队员,被当局追捕,逃到了地球上。我驾着飞碟到处寻找她……”

星翼惊呆了。他立即到小屋把画取出来,展开给嘉斯看:“你看,你认识画上这个人吗?”嘉斯接过画一看,立即睁大眼睛,嘴唇哆嗦着,许久才挤出话:“啊,是她,是她!”

用不着多说了,嘉斯正是素绡的爱人。战争狂人们把嘉斯抓起来,直到主张和平的人掌权,他才来到地球上寻找素绡,而地球上已过了三百多年时间了!

“我来地球,就是寻找这幅画,画上有她的信息波,我把它带回去,运用天龙α星的高技术将她复原。”

嘉斯正与杨仪琴母子热烈交谈,没料到石知义三人突然闯进来。老三把临摹的那幅画朝桌上一扔:“小子,你拿假画胡弄爷们儿!把真画交出来!”

真画,就放在桌上,当离画幅最近的杨仪琴扑过去阻挡时,老三一把将杨仪琴扭住,丑老汉那铁箍似的胳膊也趁机把星翼栏腰抱住。这时,嘉斯正欲发功,向歹徒射出强力波,石知义连忙出来打圆场:“别动手,别,别把画弄坏了,谁也负不起责任。”

老三怒目圆睁:“石老板,你他妈的装什么好人,快抓钱抢画,你不想动手老子单独干了!”

嘉斯不管石知义和老三说什么,忙把画卷收起来,冷冷注视着石知义:“我不希望使用暴力,我们能不能用和平方式解决问题?”

“不!”老三突然掏出手枪,朝玻柜射了一枪,打得碎玻璃哗哗地溅了一地。

蓦然,石知义也掏出手枪,对准老三的太阳穴:“不许动!”

谁也没料到石知义会来这一手,老三乖乖地举起了双手,手枪掉在地上。接着,石知义又命令道:“把他铐起来。”丑老汉从石知义手中接过手铐,把老三铐在阳台铁栏杆上,气得老三大骂:“石老板,我咒你不得好死。”

“对不起,还得委屈委屈你。”石知义又将丑老汉铐在阳台栏杆上。

杨仪琴大惑不解地说:“石老板,你这是演什么戏?”

石知义把手枪收起来,冲着嘉斯和杨仪琴抱拳施了个大礼:“对不起你们了。我石知义一生就信一个‘义’字,为了这个‘义’字,我宁可舍画取义!我仔仔细细看过这《梅花仕女图》,虽是摹本,但可以乱真,要不是我修炼多年的眼力,很难看出它是赝品。再则画上有一飞碟,我更觉得此画必大有来头——说不定是人类与外星人联系的证物。我进屋一看见这位青年,想起他在松山镇的功夫,就觉得自己的猜想已被证实。真是天赐良机,让我亲眼目睹外星人的尊容,太高兴了!”

气氛顿时缓和下来,嘉斯表现出很高的热情。石知义铺开临摹的那幅《梅花仕女图》侃侃而谈:“这幅画纸质、印鉴、用笔、用墨都无破绽……破绽出在装裱上,你看这裱边,绝非清代所制,是仿古产品,不过仿得很逼真。”

说话中,石知义顺手将《梅花仕女图》拿到手,挥手一揽,画幅展开。他不禁赞叹道:“真是神品,神品哪!”

嘉斯直言不讳地说:“这不仅是一幅画,它藏着信息波,关系到我的未婚妻的生命复生。”

石知义哈哈大笑,把画抓在手里:“那么,这幅画就更值钱了!”

这时,老三突然吼道:“石知义,你太混帐了,你把咱俩铐起来,想独吞果实。你休想,嘉斯,快抓住他!”

嘉斯和杨仪琴、星翼正在发愣,石知义已将画朝身上一裹,冷冷笑道:“你们只要不怕把画弄坏了,动刀动枪都可以,此画已归我所有。十万元放在皮箱里,一文不少。”

星翼大怒,扑上去:“你把画放下!”

石知义忙道:“小兄弟,别靠近我。你们要动手,我就撕画;要是报了警,我就毁画。十分钟内不许离开,否则,哼。”

老三还在骂:“石知义,你还算人吗?……你,不得好死!”

石知义且退且说:“老三,那栏杆不结实,你要挣得脱手铐,那一箱十万元钞票也有你一份!”

杨仪琴狠狠骂道:“石知义,你真卑鄙!”

嘉斯见状,竟语无伦次:“这卑鄙是什么武器,怎么这么厉害?”

石知义退出房门,立即开车逃遁。星翼忽然想起:“飞碟!嘉斯,你可以驾飞碟去追!”

“对,我开车,送你去驾飞碟!”杨仪琴拉着嘉斯的手说。

杨仪琴驾车和嘉斯、星翼刚离开院子,便听见一声巨响,接着,滚滚浓烟腾空而起。原来,石知义丢下的那装着10万元的伪钞的皮箱内,藏有一枚定时炸弹,遥控开关在石知义手中。

再说,石知义夺得宝画之后,驾车经高速公路直奔机场,约莫两三分钟后,他听见了远处的爆炸声。他停下车来,欣赏着那一柱黑烟冉冉升空,止不住捧腹大笑。笑够了,他展开《梅花仕女图》,竟发现画上全是混乱的条纹,根本没有刚才看见的画面,不禁大惊失色:“这,这是怎么回事?”

一阵嗡嗡声从远处传来,他分明看见一只飞碟飞过来,便一头钻进车内,开车逃命。

飞碟低低贴近石知义的小车,撤下一道绿色光网。同时,响起子嘉斯的声音:“石先生,我用真诚对待你,你却用卑鄙来对付我……三十钞钟之后,你连人带车将在光网中凝固。”

石知义猛踩油门,小车左奔右突,竟冲不出光网。这时,前面一个急弯,石知义搬动方向盘,方向盘竟然失灵——在那一瞬间,石知义明白了:是老三在他的车上做了手脚。老三想在弄到一大笔钱后害死石知义,石知义一直提防着他,没想到……

几乎是猝不及防,石知义的车一下子撞在山崖上,顿时爆炸起火,嘉斯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希望他的爰被无情的大火吞没。

当嘉斯离开地球时,杨仪琴和星翼到梅花山去送行。杨仪琴将临摹的《梅花仕女图》送给他作纪念,嘉斯捧着画,不禁潸然泪下。嘉斯说:“我还会到地球来的,我已将我的爱永远留在地球上了。”

这时天上又下起大雪,千朵万朵琼葩飘飘而下,在梅林中飞舞不止。飞碟嗖地飞起,消失在茫茫风雪中,空山中一片清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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