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食物方面,有一场出名的战争——豆腐脑的甜咸之争。此战自豆腐第一次在世间出现便有了,至今仍未决出胜负。犹记小时候最喜欢吃甜豆腐了,特别是卖的甜豆腐。每月两次,窗外会传来一阵锣声,然后便是一个沙哑的男声叫道:“哎!卖豆腐哦!甜豆腐哦!”话音未落,已有一个接一个的小孩跑到他跟前,争先恐后的用软糯的嗓音对他叫道:“叔叔,打一碗豆腐!”或“帮我打一碗豆腐!”也有害羞的小女孩如我一般在人群后面喃喃道:“请给我一碗……”
然后就是孩子们最喜欢的盛豆腐时间,木桶盖一打开,一股散发着清香却几乎不可闻见的味儿从里面涌出,向桶内望去,豆腐脑就像染了一层乳白色的镜面,晶亮的光泽在上面若隐若现,就算不用手触摸也能感觉到豆腐的嫩滑。每当这时,身旁的小伙伴们就开始流口水,然后迫不及待地将碗举到叔叔面前,一双双小脚交错地在地上奏出欢快的曲子。
“好,就来!”叔叔熟练地拿起木勺,将豆腐捞起、再洒上一勺糖,再捞再洒,一碗香甜的豆腐就完成了,仅仅数秒。不过几分钟,买豆腐的人群就散了。我也捧着豆腐,和妹妹坐在院子前聊天。豆腐总是有满满一碗,初拿时有些烫手,但吃下一口后便觉得全身温暖。柔软的豆腐混着砂糖在舌尖滑下,甜蜜的气息充斥于心中,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吃下去,就连糖水也要舔上一口,最后把碗放在一旁去和同样吃饱的小伙伴们打闹。一边笑看慢吞吞的大人匆忙拿着碗起下来。
而咸豆腐则不同。我最爱吃的是家里做的。看着外公外婆熟练地将大豆腐切成块,然后一刀刮起全倒入锅中,加上些肉或蔬菜,将浓郁与清淡的口味调和、唯一不足就是很难用筷子夹起,我每次夹到一半豆腐就要碎了,为此大人们老是笑话我。而关于豆腐,我家最喜欢做两道菜——炸豆腐和泥鳅钻豆腐。前者是父亲所擅长的,酥脆的外壳和细软的内部相配合,放入口中便能感到油汁的爆炸,而后者是“节日大餐”中的一员。虽然外形上略显恐怖但吃起来十分爽口。
但这些只是回忆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那个卖豆腐的叔叔不见了。有时仿佛能听见几声锣响,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,而孩子们也将他丢弃于记忆的长河,只在偶然间记起,然后看看窗外,叹气……
前几日去吃火锅时,有一道日本豆腐,好吃是不错,但总感觉缺了些什么,似乎豆腐的本质从里面流失走了,而这种感觉也只是藏在心中了。有些东西终究是回不来的。
不管是甜也好,咸也好,那份美妙的回忆,那只属于我的家乡的豆腐,才是最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