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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国语·叔向谏杀竖襄》翻译

作者:张易萱  时间:2022-04-09 18:56:31

【题注】

史书所记讽谏、谲谏,有些不仅史事本身有趣,人物神态和语言刻画也非常精彩。本篇所记,即为臣下善于进谏、国君勇于纳谏之事。晋平公耽于鸟兽,滥施淫威,叔向夜见晋平公,正话反说、委婉批评,最终“君忸怩,乃趣赦之”,惟妙惟肖地刻画出了晋平公因内心羞愧而表现在行动上的不安。这篇短文不满百字,叙事简要,写人传神,妙趣横生,可谓是“深厚浑朴”的好文章。

原文

平公射鴳①,不死,使竖襄搏②之,失③。公怒,拘将杀之。叔向④闻之,夕⑤,君告之。叔向曰:“君必杀之。昔吾先君唐叔射兕⑥于徒林,殪⑦,以为大甲⑧,以封于晋。今君嗣⑨吾先君唐叔,射鴳不死,搏之不得,是扬吾君之耻者也。君其必速杀之,勿令远闻。”君忸怩⑩,乃趣赦⑪之。

【注释】

①平公:晋平公,姬姓,晋氏,名彪,公元前557~前532年在位。鴳:鸟名,鹌鹑一类,又名鴳雀,体小。

②竖:内竖,旧时帝王宫中的小臣。襄:小臣的名字。搏:捕捉。

③失:逃脱。

④叔向:晋国贤大夫,姬姓,羊舌氏,名肸(xī),字叔向。

⑤夕:暮见,傍晚进谒。

⑥唐叔:即唐叔虞,周武王幼子,周成王的弟弟。周代晋国的始祖。兕:雌的犀牛。

⑦殪(yì):射杀、杀死。

⑧以为大甲:用兕皮做成大铠甲。

⑨嗣:继承。

⑩忸怩:羞愧的样子。

⑪趣:同“促”,急迫。赦:赦免。

参考译文

晋平公射鹌鹑,没有射死,派一个叫襄的小臣去捕捉它,(结果被它)逃脱了。晋平公大怒,把襄拘禁起来,准备杀掉他。叔向听说后,傍晚进谒(晋平公),晋平公把这件事告诉了叔向。叔向说:“你一定要杀掉他。从前我们先君唐叔在徒林射雌的犀牛,一箭就射死了,用它的皮做成一副大铠甲,所以被封于晋国。现在您继承了先君唐叔的王位,射鹌鹑没有射死,派人去捉也没有捉到,这是张扬我们君王的耻辱啊。君主一定要赶快杀掉他,不要让这件事传到远处去。”晋平公面露羞愧,于是赶快赦免了襄。

赏析

这是一篇描写人物机智的小品文。寥寥数语,便将事件的前因后果、来龙去脉,以及人物的性格心理、举止言谈等等表现得有板有眼、淋漓尽致。我们甚至能据此透过历史的迷雾,直观感受到晋平公的喜怒无常、忽明忽昧。那位巧智过人的叔向更是呼之欲出。在这里,叔向巧妙地运用了一种正话反说、旁敲侧击的婉言术,表面上是劝晋平公杀竖襄,以免丑闻传扬;实际上却在暗示:若杀了此人,丑闻会传得更厉害,因为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晋平公毕竟是个聪明人,他悟出了这种言外之意。

仔细感受一番,这里还透露出一种由智慧的优越感而生成的幽默意识。它在叔向的一番谏词中具体外化为一种不动声色的戏谑与调侃,确能使人为之会心一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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